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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养老金调查:顶层设计要考虑目标人群差异性

  • 发布者:pang87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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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4-11-07 1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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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老病死是人体机能的自然演变,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人人都会老,到了花甲古稀之年,在生活难以自己解决的情况下,便期望得到家庭、单位、社会的赡养帮助。无论这种赡养帮助的形式如何,实现“老有所养,老有所依”是广大人民群众的热切期盼,也是社会保障的重要目标。

  2012年中国基本实现了社会养老保险制度全覆盖,填补了农村居民和城镇非就业居民养老保险长期以来的制度空白。人人享有养老保险成为现实,这也是中国社会保障事业发展的重要里程碑。所以,在不远将来的中国,养老金将成为人们养老的主要经济来源。“老有所养,老有所依”社会保障问题涉及到全社会的每一个人,关系到千家万户的幸福。家里的老人能安享晚年,子女则能全身心投入学习、工作,解决后顾之忧,这样才能为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营造一个安定祥和的社会环境以及国家长治久安的政治局面。当然,就现状而言,家庭养老金的领取数目由于城乡、性别、受教育程度、年龄等因素的不同而会出现差异,因而存在养老保障不均衡现象,日益成为社会各界关注的焦点。

  为此,北京大学中国社会科学调查中心在中国家庭跟踪调查中,系统性地调查了全国各个地区的家庭养老金领取情况,为了解各地养老金情况提供了第一手数据,为政府制定政策提供了决策依据。家庭跟踪调查收集了2012年全国35729份成年人的数据,覆盖了全国25个省、自治区、直辖市,根据国家法律规定的最低工作年龄,最低能拿到养老金的年龄为女性45周岁,所以在35729份数据中45岁以上年龄的数据为17159份。以下是调查过程中的几个案例;

  2012年8月6日 上海黄浦区W社区

  我们到访的时间是上午,刘阿姨是高中语文老师,今年59岁,退休3年多了,老伴是银行职员,今年61岁。刘阿姨说她本来可以50岁退休,当时不想退休,不想离开讲台,觉得自己身体各方面都还不错,所以又坚持了5年。老两口退休后在家颐养天年,平时就是接送孙子上学,参加社区活动,买菜做饭照看家里,日子很充实,也很幸福。聊到每月领取的退休工资时,阿姨拿出本子给我们算了一下,阿姨退休前的岗位工资为3200元,薪级工资为1700元,工龄为32年,对应的比例是85%,生活补贴有850元,刘阿姨的退休工资=(退休前的岗位工资+薪级工资)×对应的比例+生活补贴,总共拿到手的退休工资有5015元,老伴要多一些,能拿到6700多元,老两口的养老金加起来有11700多元,另外老两口都有医疗保险。刘阿姨说她们老两口能完全解决她们的生活问题,并且每月还能攒下些积蓄,不用子女担心,她们的子女也很孝顺,平时和逢年过节都会给老两口钱和买东西,说到这里,刘阿姨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2012年8月9日,青海海东市L村

  我们到访的时间是下午,张老伯老两口还在地里干活,收割油菜籽,我们说明了我们的来访目的之后,张老伯放下手中的农活,很热情地接受了我们的问卷调查。张老伯今年已经65岁了,老伴64岁,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各自都成家立业,都在农村。从张老伯外表可以看出这位老人生活的艰辛,粗糙长满老茧的双手,苍白的头发,消瘦的面颊。当我们问起张老伯的养老金时,老伯说现在每个月有55元的新农保,老伴也有55元,2009年新农保实施时老两口已经满60岁了,所以直接每月领取55元,说到这里,张老伯连连称赞国家的政策好,现在每个月领取55元的养老金在以前是不可能想到的。除了这55元的养老金,老伯没有其他养老金收入,儿女也很少给老两口钱,老伯说儿女现在有自己的家庭,小孩读书需要钱,他能体谅他们,所以没有要求他们每月给老两口帮助,并且老伯说现在自己还能干活,还能种些粮食自己吃,每年还能结余一些粮食拿去卖,基本能自理自己的生活。

  2012年7月26日,甘肃武威市凉州区L镇

  我们到达的时候是下午了,老两口在店铺里坐着,招呼客人。受访户是一个五口之家,儿子儿媳在街上开了一家服装店,卖衣服鞋子。当我们问到老两口的养老金时,老人给我们说,他们之前没有任何养老金,2009年新农保之后,他们参加了新农保。2009年时,黄阿姨58岁,老伴56岁,她今年已经开始领取养老金了,每个月55元,老伴现在59岁,现在每年交100元的新农保,明年就能开始领取养老金了。除了这个养老金以外,他们没有别的养老金,平时就是给儿子帮帮忙,生活上全是靠儿子赡养。

  家庭养老金的城乡悬殊

  在当代中国社会,城乡差距已经成为非常严峻的问题。这种差距体现在多方面:城乡居民收入差距、教育差距、医疗差距、消费差距、就业差距、政府公共投入差距、社会保障差距,其中收入差距相对于其他差距来说是主要的。这里,将集中探讨社会保障的城乡差距。为了直观地了解这种差距,根据中国家庭跟踪调查的问卷和数据,把居住地分为三类,城市、城镇和农村,然后计算相应部分适龄人口的养老金取平均值,得到图1。

  在17159份数据中,来自城市的数据为2712份,城镇的数据为2349份,农村的数据为12098份。通过对三类居住地受访对象的养老金进行平均后得出的结果是;城市居民领取的养老金的平均数为789.22元,城镇居民领取的养老金的平均数为188.96元,农村居民领取的养老金的平均数为44.53元,如(图1)所示,可以看出家庭养老金领取的平均数从城市到农村是依次递减的。并且城市人口领取的养老金的平均数是农村居民的17.7倍,是城镇居民的平均数的4.18倍;同时城镇居民领取的养老金的平均数是农村居民的平均数的4.24倍。这种差距主要是由于中国2009年才刚刚建立覆盖全社会的社会保障体系;其次是对于不同的职业采用不同的养老保险制度,这导致不同的职业养老金差异很大;其三是经济发展水平的问题,农民的收入低,更多的是解决当下的生活问题,在社保并没有覆盖到的农村,农民并没有足够结余的钱去购买商业保险。

  与发达国家相比,中国在养老保障方面的城乡差距较大,有几方面原因。其一,养老保障均等化需要有个过程。发达国家形成全面并且完善的养老社会保障制度时间早,德国1971年,美国和加拿大都是1990年,日本1985年。相对而言,中国在这方面起步较晚。其二,发达国家农民的收入高,其中政府的补贴占据农民收入的40%左右,而中国只有4%。在日本农民收入比公务员高,在所有职业中排第24位,德国的农民是很多人向往的职业,需要持证上岗,美国的农民只占人口的1%,不到270万人,而美国却是粮食出口大国。相对而言,中国农村地区居民收入就低得多。

  那么,要缩短中国养老保障的城乡差距,主要的办法就是给予农民政府财政补贴。尽管西方各国采用的养老模式不同,但是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政府对养老保险给予了很大的支持,德国政府的财政补贴占到了总保险费的70%;日本政府的财政补贴相对少,但也占到总保费的38%,英国和加拿大这些福利型保险制度国家政府的财政支出占总保费的比例都达到了70%以上。当然,大力推进城镇化进程,也是缩小养老城乡差距的重要途径。

  男女养老金数额差异未来更明显

  由于女性劳动力相对于男性而言,工作时间较短,相对而言工资较低。而且女性退休早,缴费时间短,账户中的金额积累较少。所以,在现行的养老金制度下,女性老年人口从养老金体系中获得的养老金数额要低于男性。由于女性的平均寿命要高于男性,使得这种差异状况在未来更加明显。根据中国家庭跟踪调查数据,分别计算出年龄超过55周岁的女性领取的养老金取平均值和年龄超过60周岁的男性领取的养老金取平均值,从而得到图2。

  根据图2,年龄超过55周岁的女性的问卷为5285份,年龄超过60周岁的男性的问卷为3575份,各自取平均值后得到的结果为;男性领取养老金的平均值为294.38元,女性领取养老金的平均值为293.63元,女性的平均值比男性少0.75元。通过数据可以看出,其中性别差异不是特别明显,女性略低于男性。以养老金比例来测算,在中国女性领取的养老金占男性领取的养老金的比例约为50%。在发达国家中,这一比例分别是;意大利为66%,英国为60%,法国为56%,德国为42%。因此,从国际比较来看,中国养老金在性别上的分配较为平均。

  初中学历退休金不及文盲

  教育水平关系到一个人的人力资本水平,人力资本水平又将影响到一个人的收入,收入会影响到一个人退休后能够领到的养老金数目。所以,本文也从受教育程度的角度来探究其对养老金领取数目的影响。依据中国家庭跟踪调查数据,把一个人接受的最高教育程度分成文盲,小学,初中,高中/职高和大专及以上5个类别,分别计算出对应的样本领取养老金数目的平均数,得到图3。

  其中最高教育水平为文盲的数据份数为6066份,小学的数据份数为2187份,初中的数据份数为3577份,高中/职高的数据份数为1663份,大专的数据份数为329份。每部分取平均值后得到的结果为;文盲领取的养老金数目为139.26元,小学为134.26元,初中为77.57元,高中/职高为106.74元,大专及以上为375元。通过数据可以看出,领取养老金的数目的趋势是先下降后上升,最高为大专及以上,375元,最低是初中,77.57元。文盲和小学的养老金数目相仿。总体而言,教育程度对养老金的领取有一定的正相关的关系,受教育程度越高,领取的养老金数目越多。具有初中、高中/职高文化的退休群体的养老金低的原因,可能是国家以前的一些政策的变化以及社会变化导致的。

  通过图3可以看出,第一,整体上领取的养老金数目都很低,只有100多元,大专及以上也只有375元,这与我们对那个年代接受高中及更高教育水平的印象差距很大,实际生活中那个年代接受到大专、大学教育的人都是真才实学,现在收入都很高。第二,为什么文盲领取的养老金的平均数高于小学、初中和高中,小学高于初中和高中呢?这需要从中国的历史出发来分析这个问题。如果将女性45岁,男性50岁设为最低退休年龄,那么2012年进行的调查,能领取养老金的人至少是1967年之前出生的女性,1962年之前出生的男性。而中国1949年才解放,1966年到1976年又是“文化大革命”,在那段特殊的年代,学生读完初中或者高中就下乡锻炼了,高考是1977年的事情,大多数人读完初中或者高中由于耽搁几年之后并没能在1977年考进大学,这样初中高中学到的知识并没有发挥到它应有的作用,和文盲、小学程度的教育水平的人相比并没有太多的优势,所以整体领取的养老金水平很低甚至还没有小学和文盲多,而大专及以上学历的人的养老金水平明显高于其他几类教育程度的水平,这是由于1977年之后知青返城,高学历的人才重新得到尊重和工作岗位的结果。这样来看,搜集的数据真实地反映中国的那段特殊的历史。

  年龄与养老金数目无太大相关性

  中国法律规定养老金的依据是:在劳动者年老或丧失劳动能力后,根据他们对社会所作的贡献和所具备的享受养老保险资格或退休条件,按月或一次性以货币形式支付的保险待遇,主要用于保障职工退休后的基本生活需要。但是,对于大多数居民而言,主要是等到退休以后才开始领取养老金。因此,家庭养老金的领取与年龄会有关系。中国家庭跟踪调查的数据显示,2012年样本中年龄满45周岁的数据有17159份,养老金领取的数目按年龄进行排列之后得到图4。

  可以看出随着年龄的增长,领取养老金的数目是震荡分布的,没有发现很明显的趋势,但从图中可以看出在67-70岁这一阶段,养老金数目的起伏很大,远远高于平均水平,还有在45-50岁这一阶段,养老金数目明显低于其他年龄段。这是由于养老金制度和工龄少导致的,所以可以验证年龄与养老金领取数目没有太大的相关性,年龄因素在领取养老金的影响方面所占比例不大。

  结论

  在中国,家庭养老金领取的数目在城乡方面存在很大差距,教育程度及年龄对家庭养老金也都会有所影响。在性别方面,男性领取养老金的平均数略大于女性,并且整体上我国的养老金领取的平均数较低。为实现“老有所依、老有所养”,政府应采取适当的财政补贴等措施来改善城乡养老水平差距。在进行关于养老保障的顶层设计时,需要考虑目标人群的差异性,确保养老社会全覆盖的同时,要能够兼顾社会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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